作者/宇中

最近，芒果TV播出的电视剧《三千鸦杀》反响平平，不过其中充满槽点的AI换脸倒是引起网友的一番热议。“就不能贴合一点吗？五官都快出脸框了”、“我吓到以为灵魂出窍了”、“这也太敷衍了”，大家纷纷吐槽到。

之所以使用AI换脸，是因为剧中青青仙人的扮演者刘露去年曾大闹火车站，遭经纪公司芒果的解约，最终被换脸。而这已不是国内第一部使用AI换脸的电视剧，此前播出的《光荣时代》、《封神演义》，以及同为刘露出演的《时光与你都很甜》都由于演员因素，采用过这项技术。

虽然前几部电视剧播出时，都被观众一眼识出破绽，比如经过AI换脸的演员头发边缘与周围环境无法完全融合、其脸上的光和旁边其他演员脸上的光明显不同等。但是像《三千鸦杀》中，演员被AI换脸后，出现脸的颜色与脖子的颜色色差明显、脸部模糊甚至有时候连五官都看不清、头部大小和整个身体不匹配等如此基础的问题，还是第一次，甚至连P站UP主自制的杨幂和迪丽热巴的AI换脸效果都不如。

AI换脸是典型的中国特色产物，近年来明星因为各种原因被禁止登上大银幕的情况不时发生，使得AI换脸应运而生。但是这类公司在国内的生存情况并不乐观。

一方面需要换脸的项目还是较少，而且换脸耗费的资金是额外费用，制作方和出品方都不愿意承担，导致市场小；另一方面，这并非是个公平竞争的市场，要想拿到项目，并非有技术就够了。据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（ID：htysda）采访了解到，像这次为《三千鸦杀》做AI换脸的公司，虽然是一家受到资本市场认可，估值已经达到几十亿元的公司，但并不主营影视类项目，其实并不擅长于做影视剧中的AI换脸。

看似神秘的AI换脸，目前在国内的发展情况究竟如何？是否能够在影视行业中长存？

“电视剧中的换脸并不难。”一位行业资深人士A告诉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（ID：htysda）。

早在2015年12月上映的电影《不可思异》中，国内就首次实现了换脸技术。影片主演之一杜汶泽当时陷于“港独”的争议中，片方只好把他的脸换成大鹏的脸，只不过当时使用的是纯手工一帧帧抠图换脸的方法。

当时，为了实现换脸，制作方在前期就要对需要替换的镜头进行分析，找到每个镜头的详细替换方案。拍摄过程中，派出两支特效团队，一支在拍摄现场进行指导，另一支在幕后同时进行简略合成，来确保每天拍摄的素材符合换脸镜头的需要。就这样，补拍虽然只花了20多天，但靠一帧帧手工抠图的换脸历时半个月才完成。影片上映后，观众也并为看出破绽。

这种需要专业的视频剪辑师和CGI团队花费长时间、高成本实现的换脸，在这几年AI技术风靡国内时，被AI换脸技术取代，一批以AI换脸为业务的公司兴起。不过这项技术并不难，仅需要一个GPU和一些训练技术就可以实现。

而且国内AI换脸技术都是基于两款国外的开源软件发展而成：一款来自美国，名叫Deepfakes；另一款来自俄罗斯，名叫FaceSwap。据公开资料显示，这两款软件的换脸流程都是一样的：

第1， 提取脸图：即收集新演员的照片或者视频，从原始照片中提取她／他的面部；

第2， 训练模型：即运用算法，从照片或视频中提取的脸部上进行模型训练；

第3， 图片转换：即通过训练好的脸部模型，把旧演员的面部换下；

第4， 把每帧换好的脸合成视频。

其中，最重要的是训练模型，一旦模型固定，换脸就很快了，特别是电视剧对镜头像素的要求没有那么高，通常一个晚上就能换完一集电视剧。

这个过程体现的不仅是换脸团队的算法能力，同时还有剪辑能力，要求他们既懂技术，又要懂影视制作。“像《三千鸦杀》这样，首先可能是因为训练的不到位，基础算法可能有问题，所以算出来后出现灯光颜色不匹配、脸型不匹配、融合度很差等问题。”A分析到。

其实，《三千鸦杀》中使用的整张脸一起换的技术，是AI换脸技术的第一阶段。现在，国内的AI换脸早已走过第一阶段，经过第二阶段的把整个五官拆开训练，分别转换，到第三阶段的更换脸型，现在已经发展到第四阶段，即清晰度提升了。

为什么技术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，《三千鸦杀》中呈现的效果确实这样呢？

A告诉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（ID：htysda），为这部剧进行换脸的公司，虽然在业内闻名，在资本市场也有很高的估值，但是它此前的业务并非在影视领域，对电视剧的AI换脸并不熟悉。

其实，专职做影视剧AI换脸的公司却很难接单。因为通常是一部剧在拍摄结束后，演员出了问题，才需要使用AI换脸技术。

首先这样的项目并不多，目前只有《封神演义》、《光荣时代》、《时光与你都很好》和《三千鸦杀》这四部作品最终使用AI换脸并播出；其次，出品方和制作方都不愿意出这笔额外的制作费用。能够拿到项目，并非仅仅靠的是谁的技术过硬。

（图为《光荣时代》中把赵立新的脸换成黄志忠的脸）

不过，现在开源的原代码已经被封，未来很难有新人入局电视剧AI换脸这一行。

同时，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：已经拍摄完的影视作品遇到演员出问题的情况，AI换脸是否是最好的挽救方式呢？

出于成本考虑来说，确实AI换脸的资金成本最低。据了解，某家AI换脸公司报价是1万元／1分钟。即使需要换脸的角色是主角，按照60集的集长，一集出镜20分钟来算，所花费的金额也仅有1200万。和请演员重拍相比，成本显然低了很多。《巴清传》主演高云翔在澳洲被告后，片方请来李晨重新拍摄高云翔的戏份，所花费的资金大约有7000万元。

不过，以上只是电视剧的情况。AI换脸在国内电影中，尚且未实践过。首先，因为电影要求的画面清晰度至少是电视剧的16倍，目前技术很难实现。而且花费时间很长，换一个镜头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，要知道一晚上就能换完一集电视剧；最后，成本太高，况且效果还是不如传统的CGI换脸技术。

所以在当下国内的影视行业中，如果电视剧项目拍摄完毕后，遇到演员出问题导致剧集无法播出时，AI换脸可以说是最好的挽救方式了；如果是电影，则只能考虑换演员重新拍摄。

在国外，虽然情况不似国内，但也有因演员缘故，使得影视作品面临无法面世的情况。如2013年《速度与激情7》的主角保罗·沃克因车祸不幸去世后，制作方采用的是“四名替身+CGI”的技术重新拍摄的方法。

之所以他们能够这样做，是因为有强硬的技术作支撑。而且，制作方在拍摄电影前有购买完片保证，遇到这类事故保险公司会进行理赔，所以片方自然有资金进行重新拍摄。

这样看来，国内看似充满未来科技感的AI换脸，只不过是为了应对明星出问题情况下的中国特色产物，很难像《双子杀手》中使用的AI技术那样，成为一项追求提高影视制作水平的专门技术。

导致，目前这类技术最受欢迎的应用场景出现在娱乐类APP上。2019年由陌陌旗下孵化公司的技术团队推出的AI换脸APP“ZAO逢脸造戏”，可以让用户的脸出现在各种影视作品中，使得APP一时间冲上苹果应用商店里免费排行榜里下载第一的软件。

但是，作为一项能够挽救影视作品的技术，要继续使用下去，不仅制作团队恐怕需要继续精进，行业环境也需要有所改善。